2020-09-18 第07版 文化长廊

□王 康

长安的大雨天，杜甫睡在青苔与积水里；李白困在翰林院的书堆里打瞌睡，金灿灿的宫殿仿佛近在咫尺，又远远相隔；小旅馆里王维正为少年时的诗作标注年龄，窗外慈恩寺里俗讲声嚣，他也许更渴望看一眼寺院墙上的丹青壁画；白居易从梦中突然惊醒，想起来这是挚友元稹去世的第八个秋天……这是短篇小说集《长安客》描述的画面。在《长安客》中，作者以历史、传记、诗歌评论等多种元素讲述了8个故事，串联起大唐帝国由盛及衰直至灭亡的一段历史。

整本书以安史之乱为背景拉开序幕，书中的诗人们想凭借自己的才华和一腔热血建功立业，为这个国家重整山河。然而他们终究左右不了历史的进程，到头来，终究不过是长安这座古城眼中的匆匆过客。为了凸显诗人意志和命运的背道而驰，作者在解构诗人的理想性上可谓不遗余力。不管是“诗书画”三绝的王维还是才华横溢的李白，甚至于悲天悯人的杜甫都曾为了做官而想尽一切办法干谒公卿，只为求得在长安城有自己的一席之地。在作者笔下，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诗人不过是在俗世奔波求生的普通人，他们一样面临困惑和无奈，忧伤与孤独。白居易和元稹半生蹉跎、身陷“永贞革新”泥潭中的柳宗元和刘禹锡，被一贬再贬，半生失意，还有李商隐，面对家族的责任，在生计和友情中辗转不已……当然，他们骨子里必定都是骄傲的，就像李白的“仰天大笑出门去，我辈岂是蓬蒿人”，就像杜甫的“自谓颇挺出，立登要路津”，就像李商隐始终觉得，最有资格为《李贺文集》作序的，是自己，而不是杜牧。

而这本书给了我们认识这些诗人的另一种视角，有点像是一部唐朝诗人版的《人类的群星闪耀时》，抛却后人给予他们的标签，忽略这1000多年的历史间隔，会发现诗人们那些不朽的诗篇来自他们无数欢欣和至暗的时刻，更多的时候，蹉跎和磨难才是他们命运的真相。